乌泱

63.

虽说实质是相亲，明里却是两家家长的一次小聚。

介绍时，叶修不知道父母对外如何解释他这个长子多年的失踪，就只微笑着并不先说话。叶母笑看着他，这样说道:“他近日才从英国回来，很有些不适应，看起来沉默寡言了些。”

叶修同长辈们一起进屋时，低声问叶秋:“我这几年据说是在做什么？”

叶秋道:“在英国剑桥大学深造。”

宴酣之乐自然没有叶修的事，因为叶修很快就被叶母昭然若揭地支使去陪林初茹惠散步，不要打扰他们长辈谈笑。临出门时，回头望了一眼，叶秋也正上楼，恰巧也回过头来，立即露出一个戏谑的笑来，眉宇间颇痛快，看来是幸灾乐祸得正起劲。

夏夜自然不是安静的，虫鸣声叽叽交响，如同奏一首催眠夜曲。天上是看不见几颗星星的，但浓墨般的纯澈的黑反而有股别样的美感，笼罩其下的人们连说话也不由自主轻缓下来。

一路上路灯光恰好，不亮得处处分明，也不朦胧得看不清前路。乱嗡嗡的飞蛾在灯罩周围挣扎奋斗着。

两个女孩没说话，走了十几米，叶修便斟酌地开口了。“又见到你们——我叫叶修，你们好。”

林初几乎是一瞬间就联想到叶修和嘉世队长的关联，那种可能性只要想一想就会震惊得不得了，以至于她都沉默了很久。但她向来心直口快，抬起头看他，索性直接问道:“你是不是叶神？！”

茹惠小声“啊”了一下，伸手拉了拉林初衣摆。林初不理会。

叶修站定，偏头看向女孩执著的眼，不由微笑:“你们的眼神很像。嗯，我是。之前骗了你们，对不起。”

茹惠不再拉林初了，她的手早已滑了下去。林初则倒吸了一口凉气，背过身去，手覆在脸上。

“宋小姐……”叶修倒有些无措，因为始终安安静静的娇小的姑娘此刻眼眶红成了兔子，眼泪如同洪水泄闸一般扑簌簌地往下流。他忙拿出纸来，递给茹惠，并不上前，也不亲手去擦。

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两个女孩子都处于崩溃状态中，不晓得是太过喜悦还是太过失望。好在总算好一些，茹惠止住了泪，林初也时不时开始看他。

“对不起……我，你……叶神，叶神是我最崇拜的人……”林初声音还在颤抖，“我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一天我会看到真人……我太激动了……”

茹惠带着哭腔插了一句:“我居然见到叶秋……”

叶修温和道:“我也许不应该这么直接。没想到你们会这么激动。”

“你真的是叶秋吗？”林初还是忍不住想问，总觉得不真实，这夜色，这个人，这双漂亮的眼，都一下子变得好假好假，仿佛一个一戳就爆的气泡。

叶修平静而郑重地回答:“是的。我是叶秋，我是嘉世的队长。”

茹惠又在一边呜咽出声了。

之后又被反复确认了几遍，总算开始询问:“你弟弟就叫叶秋，你怎么会用他的名字呢？你怎么进了电竞圈？你的家人怎么放你走的？”

叶修瞥了林初一眼，语气很淡:“因为一些客观原因。父母认为家丑不可外扬，所以说在国外学习。”

林初聪慧，也觉自己问得太过太过分，脸有些红，“对不起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叶修笑了一笑，“希望你们为我保守秘密。”

“嗯！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！”茹惠立刻就炸了一句出来，信誓旦旦的模样很可爱。

林初被她逗得笑了，“她比我还要崇拜你。你放心，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——如果你给我一个签名的话？”

叶修笑着点头，两个女孩顿时欢呼。

按照叶母的意思，他们最好再逛一会儿。于是边走边聊，倒也还不错。

茹惠想到什么，兴奋道:“我想起来了，今年过年黄少天不回来，我问他做什么，他说找叶神你PK去。你们谁赢了呀？”

身旁这个眉目疏朗的男人却在话音未落时停住了脚步，好半天，才转过头来，眼里浮上一层冷冽，有些慑人。他偏低的声音平稳地响起:“你说，黄少天？——你们认识？”

茹惠不明所以，乖乖回答道:“是的。我和黄少天一同长大，家住得也很近。我们每年都一起过年，不过最近几年也会到叶伯伯家过年。他今年没来，我还不习惯呢。”

男人的皮肤在夜色里显得更加白了，冷漠几乎要从眼里流泻出来。“你竟然还来问我。”似乎是自言自语，声音里的怒意不是不克制的。

“你”是谁？茹惠当然不知道，这些莫名的话语，都在夏夜的难得的凉风中，缥缈地消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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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前更，是因为周末可能不更……